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融冰(二十一)

【二十一】

她的质问气势汹汹,李川奇发觉韩冰仍潜意识地将张家旗划在她的保护范围内,一旦他提出异议,理所当然地被推至对立面,这让自以为已走进韩冰内心的他十分气馁。
 
“我认为我用词很恰当。”他翻着手中文件说,一时又醋意作祟,忍不住酸道,“他早就不归你管了,快点认清现实吧。”
 
韩冰涨红了脸,她转身抓起自己的手机,打出去一个电话,“小周,明天开会的文件印好了吗?重印,把张家旗改到第二片区,我会和齐区长打招呼的。”
 
她这通电话明显是打给他看的,李川奇方才还有哈哈一笑事情便过去的想法,这会儿就再难压住火了,严厉道:“你这是干什么?不愿意就算了,耍什么性子?”
 
“这不是按您的意思办的吗?”
 
“那你什么态度?”
 
韩冰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抗拒,她抿着嘴唇,眼睛低垂。李川奇一时无言,她还是那个倔强冷淡的女人,并没因为他改变一丁半点。
 
李川奇起身,去玄关处穿好外衣和鞋子,拿起车钥匙要走,又硬邦邦撂下一句话,“我先走了。”
 
韩冰也站起来,冷着张脸,比他有过之无不及。她调头回卧室去了,门关得重重响。
 
“什么臭脾气!”李川奇恨得牙根痒痒,拿着钥匙直砸鞋柜桌面。


李川奇这次实在是气到了,一反常态,连着几天没去联系韩冰。韩冰这些天也忙,每天深夜查违建,天亮才能回家。

这天她回到家里,连日来的劳累让她身体有些不舒服,头疼欲裂,精神萎靡,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呆,拿起手机翻一下记录,和李川奇最近一次通话已经是好几天以前了,昨天倒是有一条微信,简短几句话,说他出差了,工作的事就打孙秘书电话,对两人的矛盾只字不提。

想起两人吵架,韩冰更是难受,渐渐身子发冷,拿体温计测一下,温度有些高,她往办公室去了一个电话,交代一声,预备在家歇一天。

她去卧室蒙头睡下,不知不觉伸手去摸头边另一个矮枕,李川奇脖子不好,不习惯睡高枕,睡觉时总是比她睡得矮下去很多。

睡梦中她昏昏沉沉裹紧被子,瑟瑟发抖中仿佛听到李川奇在批评她:“怎么又病了?”听到他低沉关切的声音,她心中止不住开心,却还赌气,张口说:“谁让你跟我吵架。”说完身上一抖,下意识睁开眼,拉了窗帘的房间乌漆麻黑,哪有人影,原是自己在说胡话。

她心下一凉,又恼恨又委屈,眼边止不住掉下了两行泪,一气之下把李川奇那只硬邦邦的枕头踹到了地上。


张家旗上班时见韩冰不在指挥部,一问才知她生了病,他平日吊儿郎当,但韩冰真有事,他也真替她担心,想她父母皆不在身边,没人照顾,便买了些吃的和药给她送家里去了。

敲了好一阵,韩冰才病殃殃来开门,“你怎么来了?”

“给你送点药。”他提提袋子,“都是你常吃的那种。”

韩冰有气无力道谢,伸手去接,“谢谢啊。”

“你回床上躺着去。”张家旗挤进家里来,“我还买了点吃的,我知道你这时候肯定没胃口,但也得吃饭。”

韩冰在客厅坐下,身上裹了条毛毯,她挑出退烧药,倒杯水正要吞下,张家旗出手夺过来,“干嘛呢,空腹吃药,胃不想要了?先吃饭。”他将打包带回来的粥摆在她面前。

他看韩冰孤零零坐着吃饭,心里也不知怎么了,忽然生出些感慨,“你说咱俩要是有个孩子,你也能有个作伴的。”想完自己又笑一笑,“不过那样可能也离不了。”

韩冰皱下眉,“提这个干什么。”

张家旗也有些不好意思,挠挠头,换了个话题,“对了,我怎么被调别的片区去了?”

她搅着碗里的粥,低头说:“调别的片区不好吗?不用被我管了。”

他笑着说:“说实话啊,你脾气真是太不好了,不过有你管着我心里还真踏实。”

韩冰忽然想起李川奇那句话,他其实说的有一点不对,从工作的角度上来看,张家旗还是归她管的。

张家旗把腿搭在沙发上,语气轻松,“离婚了咱们也算亲人嘛。”

韩冰把勺子放下,擦了擦嘴,慢慢说:“不能算了。”

张家旗吃一惊,“你这话怎么说的啊?”

“我自己以前一直没弄明白,都离婚了还老绑着你做事情,其实这样不好。既然分开了,该划清的还是要划清。咱们俩都得习惯这件事。”

张家旗伸手摸她脑门,“别是烧糊涂了吧?”

韩冰拿开他的手,下了逐客令,“我要睡觉了,那些菜没动,你吃了再走吧,不然都浪费了。”

她难得如此冷静理性谈及两人关系,张家旗理应觉得解脱,却在看到她平静无波的眼神时怅然若失起来。

韩冰回房睡觉,她躲在被窝里敲着手机键盘,在和李川奇的聊天框里打了句“抱歉,那天我态度不好”,想想又删除,反复几次,最后还是发了过去。她多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,李川奇说的不无道理。

李川奇看到信息已是下午,弥漫心头多日的阴云尽数散去,他晓得让韩冰说句软话实属不易,于是迫不及待给她拨个电话,却是无人接听。他有些心焦,喊孙秘书跟区里办公室联系。

孙秘书打完电话着急来说:“韩区长今天没上班,说是发烧在家休息。”

“发烧了?”他心提起来,让孙秘书赶快把明早的高铁票改签。

李川奇赶上当天最后一班经鹿城的车回来了,到家已是八九点钟。

他轻手轻脚进家,发现客厅垃圾桶里有用过的打包盒,看样子还吃了点饭,再进卧室,床头柜上摆了退烧药,她正窝在被子里熟睡,伸手探她额头,凉津津的,烧已经退了。他心里大石一下落了地。

韩冰睡得稀里糊涂,不知白天不知黑夜,眼都睁不开,发觉身边有人轻轻走动,只当张家旗还在,张口就说:“张家旗,你怎么还没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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